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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啦!你替我感到難過?」他偽裝我的聲音重複一遍,然後凶巴巴地幹我拐子。「靠!那你嘴角是在揚個鳥啊?你真他媽的沒人性!」

  「唉唷,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咩。」我打哈哈說著。瞥向窗戶外頭的風景時,我在心底替他捏了把冷汗──天知道繼續這樣塞車下去還要多久才會到啊?

  「放屁──」耗子一聲悶哼,說不出話來了。

  「喂!你怎啦?」

  我才一問他怎麼了,旁邊就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


  喔,原來是中了「象腿高跟鞋」一記啊。


  「沒關係。」我朝著矮胖妹笑笑,暫時安慰她的良心。

  「靠!你在沒關係個屁啊?我的腳要斷了耶!」耗子附在我耳邊說著。

  「拜託!人家是女孩子耶,給點風度吧?風度!ok?」

  「哼!那換你來站啊!看你風度不風度……」

  「嘿嘿,我是很樂意交換啊,但你覺得我們有辦法在這空間裡挪動一下嗎?」早料到你會這樣說了。

  「……你真卑鄙!」

  「哈哈,好說好說。」

  是你功力太差啦,要跟我鬥?那得套句網球王子的名言:還差得遠囉!

  因為耗子很生氣,外加他腳很痛人很不爽,所以他不願意再跟我多啦咧一句話,他需要百分百的注意力去保護自己。


  既然沒得聊了,那我只好東看看西瞧瞧地找些樂趣來打發漫漫長路。


  透過一大片的玻璃車窗,我看見了我左手邊那人的倒影換了人。本來應該是個跟耗子一樣雄壯威武的傢伙,這時候不知道怎麼個物換星移法,雄壯威武換成了氣質悠悠的女孩一枚。

  她不會很矮,可以說差我五到十公分而已,坦白講這樣的身高,在女孩子中算蠻高了。比較吸引我注意的,是這女生竟然能在這麼吵鬧又狹窄的地方,安安穩穩地讀她的書?


  哇塞!她真的很神,比傑克還要神奇一百倍左右。


  這麼個厲害的人物,我怎麼可以只靠倒影來觀察她咧?於是我側了臉,看向她。

  非常出乎我意料之外,這女生很秀氣。之所以出乎意料,那是因為我以為她是另一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母象或是帶粗框眼鏡的書呆。

  這女孩綁著俐落的馬尾,穿著圓領衫配上外套,牛仔褲搭上帆布鞋的普通打扮看來很乾淨,身上傳來淡雅的洗髮精味道,讓我覺得她真是個樸素的女孩──別說我是變態,會聞到是因為我們站得很近。這一切都挺美好的,是不?除了我最新發現的致命傷,她有點圓。

  不過我還是該慶幸,最起碼她不像耗子身旁的那個女的一樣,搖搖晃晃的往我身上跌。

  她非常專注於研究她手上的書本,完全沒發現隔壁有個男的在偷窺她的一舉一動。

  是什麼書這麼好看,連擠到爆的公車上都不能放過一秒?



  我低頭過去,我低,我低,我再低……



  「啪!」

  哇咧!靠!眼鏡掉了!


  死了死了死了,這下該怎麼掩飾才好?說我眼鏡螺絲鬆了?屁!明明就整隻好好的……說我臉太油掉了?哇靠!那不是自我傷害嗎?……說:「嗨,因為我很想看妳在看啥,所以不好意思掉了眼鏡。」哇咧!自找死路!

  正當我百感交集,滿腦子兜完一圈之後,我聽見她先聲制人了。


  「同學,這你的嗎?」她用手推推我,抬抬書本讓我看見我的眼鏡。

  「呃……是啊,不好意思。」我抱歉地笑笑,伸手拾回眼鏡戴上。

  我本來以為會遭到一陣奚落,結果她只是回我個微笑,然後又低頭繼續看她的書。

  這再度讓我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會讀書的女生果然有氣質!

  哪像旁邊那些啊……我臉帶嫌惡地歪向一旁,那裡正聚集著三兩個女生,毫不掩飾地放聲大笑,把別人家的祖宗八代都拿出來嗑牙。


  「真是有夠三八……」碎嘴唸了唸,我替我的耳朵受到荼毒一事而感到哀怨。

  也不知道是旁邊的人太吵了,還是我跟這位女孩之間太安靜了,總之,她再度抬頭給我個微笑。

  「習慣就好。」她說,而且帶著溫柔。

  想當初秋香之所以會被唐伯虎盯上,就是因為她回眸三笑給他看,那現在咧?這女孩子回頭朝我笑了兩次,是對我有好感嗎?


  如果我真這樣想,那我就該去看醫生了,因為那表示本人的智商有退化之跡象。


  我不是沒腦袋,所以我當然知道這位馬尾女孩的微笑是用來跟我搭話的,純粹為表情符號,而不是在對我放電。只是比較特別的,是她的笑容看來很純淨,不會給人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好吧,衝著她的微笑,我決定跟她說說話好用來排遣這段遙遙山路。


  「妳……在看什麼啊?」
  努力在腦袋裡想千萬遍的對答模式之後,我鼓起十二萬分勇氣朝著她開口。


  但是,我真的認為,這世界有神。


  我以為路途還很遙遠,結果在我說出口的同時抵達目的地;我以為這女孩聽得見我說話,結果她忙著找她的悠遊卡;我以為旁邊那隻耗子會忙著忍耐跟保護家國,但結果是他在旁邊偷聽,然後現在在偷笑……


  上帝啊,你真的很沒良心耶。


  我高翔偉這麼優良的績優股難得遇到女孩可以搭話,結果你在瞬間讓我幻想破滅是怎樣啊?我有惹你嗎?


  我很想繼續抱怨,但隨著公車司機逐漸攀升的不耐,我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乖乖下車保命先。

  「偉仔,沒想到你這麼飢不擇食。」甫下車,耗子嘲諷的聲音就傳來了。

  「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凶巴巴地回他一句,然後急忙忙的想在人潮中找到那個如傑克般神奇的馬尾女孩。

  「哇塞,才短短幾分鐘而已,你就已經一秒不見,如隔三秋了喔?」

  「你很吵耶,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釋。」

  人潮已經散開,所有人都離去了,而我,沒找到那個馬尾女孩。




   *神奇的男人叫傑克,那神奇的綁馬尾女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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