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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幾乎動容了。

  腦袋裡想著,如果我是一般的小女生,光是剛剛陸宇軒不發一語的陪伴動作再加上現在這種信誓旦旦的發言來看,我絕對、百分之百,淪陷。

  你果然不是蓋的,陸宇軒。

  「擔心我幹嘛?我又不會走丟。」我哈哈笑了兩聲,蓋過心底的小小衝動。

  「這裡治安不好,天色又暗了,我不放心妳一個人。」

  「陸宇軒,你少拿那套男孩子護航的標準來壓我喔,我不需要。」我撇開臉,不想再看他。

  他那句「妳一個人」刺激到我了。或許以前我可以裝做不在乎,但現在在這裡、在記憶的場所裡,我真的沒本事裝得很堅強。

  我聽見陸宇軒嘆氣,「娟娟,女孩子不要逞強。」

  「我沒有逞強!」背過身子,我想走開。「你要浪費時間是你家的事,我就不奉陪了。」最好是走得遠遠的、走離開這裡、走離開陸宇軒。

  「娟娟!」他追了上來,一把把我拉住。「天色晚了,妳要去哪裡我送妳。」

  「我說了我不需要!」我推開他。

  「娟娟。」

  「你走開!」

  「娟娟。」

  「你走開、你走開!」最後我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朝著他吼:「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為什麼都要對我有些溫柔!我不需要那些!我不需要!」

  「娟娟,妳反應過度了。」他嘆氣,站在前方看著我的眼晴顯得好憂心。

  「我沒有!我沒有反應過度……是你們都要跟他一樣、是你們都要靠過來的……」現在是夏天,但我卻心寒得全身發顫。「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們要溫柔?又為什麼你們的溫柔都要這麼廉價!」

  「……妳覺得我溫柔?」陸宇軒不答反問。

  「你問那什麼狗屁問題!」我大吼。

  「因為我無法認同妳。」他臉色一暗,朝著我走來。「妳說我溫柔,怎麼不乾脆說我是個濫好人?」

  我被這樣的他嚇傻住了。

  陸宇軒是微笑達人,我一直這樣以為。但現在我看見了什麼?他在難過還是在沮喪?

  他看著我怔然,眼神黯了黯似乎是覺得對嚇到我一事感到抱歉,接著便頹然地走回椅子邊攤下。

  一陣子後,他的聲音悶悶傳來:「我只是習慣了而已。」

  「習慣什麼?」我問。

  「習慣對每個人都保持一樣的態度。」他回頭看看我,然後苦笑。「我知道笑著對每個人會是最好最省事的方式,所以我只是習慣了。」

  「那你不累嗎?」我脫口而出。

  因為我把自己的立場想成是他。

  要是讓我這樣笑盈盈的去面對所有人、話裡三句不離「請」、「謝謝」、「對不起」的,那還不如乾脆拿把刀把我砍死算了。

  而且我直腸子慣了,想到什麼就會轉在臉上。像陸宇軒這樣,簡直可以說是戴著面具在做人啊。

  這樣不累嗎?不覺得沉重嗎?

  他一怔,頓了頓,「……不累,因為我習慣了。」

  「這樣嗎……」我站在遠處抓抓頭,覺得不太真切。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記得我剛剛還怒氣沖沖、心底傷心湧上的很激動不已,怎麼一眨眼間,我跟陸宇軒又回到世界太平的情緒裡了?

  我眨眨眼,看著視線裡逐漸被黑暗籠罩的陸宇軒。

  他一個人坐著,孤寂的味道就被黑夜襯托而出。我有點訝異,我以為像他那種人緣很好的人是不會懂孤單是何滋味的。

  我有點被這樣的孤獨味道吸引。

  靜靜地走回他身邊坐下,我望著前方還未亮起路燈而造成的黑暗。「……《一盞茶》……有我一段不好的過去。」

  我訥訥地開口,竟開始說起那段記憶。

  或許是黑夜給我勇氣,又或者是黑夜讓我看不見旁邊所有人的眼神與神情,我感到安心,安心於旁邊坐著的是陸宇軒。

  「什麼回憶?」

  「……你相信,真愛嗎?」我沒回答他,反而問了一個很蠢而且好笑的問題。

  「我曾經相信。那時候我遇上他,天真歲月裡的第一次愛情,讓我相信了小說裡那種美麗而且甜蜜的夢想,可是也是他,毀掉我的天真的。」我扯扯嘴角,壓抑蔓延開來的悲哀。「他說是因為太愛我了,所以要放手讓我飛翔。結果只是說的好聽,其實事實是他劈腿,認識了一個比我可愛、比我溫柔百倍的小女生……就是移情別戀了而已。」

  黑夜裡,我的語調沒改變,但是我自己知道,眼淚在開始氾濫。

  「我一直以為我接受了他的解釋,也以為自己釋懷了。可是當上次我無意間經過《一盞茶》,看見他跟別的女孩子卿卿我我時,我才知道用嘴巴說有多容易,做到真正放手有多難……為什麼呢?」我轉頭望著陸宇軒,「為什麼你們男人可以說的這麼無所謂?難道當愛情離開了,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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