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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我愣了愣。

  「怎麼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頭,在他面前用著不屑的情緒拍弄頭髮。

  抬眼望了望他的手,問:「你平常都這樣對女生的嗎?在她們失意時陪伴,甚至是伸手摸摸她們的頭?」

  我聞出了我話裡的火藥味。

  這很諷刺而且矛盾,我討厭過度的溫柔對待,但是我卻不討厭陸宇軒摸我頭的感受。尤其是心底冒上來的火氣,竟是針對我不是唯一一個被這樣對待的女生。

  陸宇軒看了看我,然後把視線調開。

  「沒有。」他的聲音悶悶的。

  「沒有?」那表示他不是用這當標準模式在安慰人的?「如果不是你的習慣動作,那你幹嘛摸我頭?」

  他笑了笑。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陸宇軒。」

  「我沒有。」他搖頭。

  我攏攏眉,發現要從這傢伙口中套話是種高難度,所以我放棄了。

  我靠回椅子上,再度仰頭看著天空發愣。

  「喂,陸宇軒。」我喊他。

  「嗯?」

  「沒事。」

  「嗯。」

  「陸宇軒。」

  「嗯?」

  「沒事。」

  「嗯哼。」

  「陸宇軒?」

  「娟娟,妳在玩遊戲嗎?」被我騷擾數次後,陸宇軒側過身來一臉苦笑。

  「不是,我只是在確定你還在不在而已。」

  「嗯。」

  天空藍得有些變色,它開始昏黃了。

  我們依舊很安靜的靠著彼此而坐,而我紊亂到像打結毛線球的心情,在這樣的時光流逝下恢復了徹底的平靜。

  「陸宇軒。」

  「嗯?」

  我呆了呆,發現陸宇軒回答別人呼喚的用詞很單一。「你很喜歡『嗯』這個字啊?」

  「有嗎?」他起身,動動關節。

  「有,」我坐直,望著他。「我剛剛喊你這麼多次,你都用『嗯』在回答我。」

  「是嗎?這我倒是沒注意。」他微微笑了笑。

  「我也是湊巧發現而已……」因為要是我回答,八成都會說「啥」或是「怎樣」。

  我看著站在我正前方的陸宇軒,他身上帶了個很簡便的包包,感覺不像是下課,比較像是出外遊玩或是工作之類的。

  工作!

  「陸宇軒!你剛剛不會是正準備要去《一盞茶》吧?」

  慘了!我竟然忘記這附近離《一盞茶》很近,我甚至還忘記陸宇軒會出現在這邊是因為要打工的關係。

  「是沒錯啊。」他直爽的回答,等於直接判我死刑。

  「天哪!我害慘你了!」我哀號,看看錶,整整遲了兩個鐘頭。「你這樣他們怎麼辦?哎唷!死定了啦!我害死你了!」

  兩個鐘頭耶。

  如果是半小時或是幾十分鐘,那我還可以跟著陸宇軒回《一盞茶》跟店長賠罪,可是現在是整整兩小時耶!兩小時都不知道來來回回多少客人了。

  我這樣一拖,造成《一盞茶》的損失,也造成陸宇軒的工資損失哪。

  一想到我這麼帶賽,我忍不住喪氣。「吼唷!你剛剛幹嘛不丟下我啊?這樣你不會遲到,我也甭扛那堆責任了嘛!」

  「妳不用擔心那麼多,那是我自己的事。」他一臉無所謂,動動筋骨之後又回我身邊坐下。

  「為什麼不用擔心啊?瞧你把我說的有多麼沒良心似的……我當然會擔心啊,你可是因為我才耽誤到自己的耶!」我垮了肩膀,整個人都縮成一團了。

  「我沒關係的。」他笑了笑。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啦!」我瞪了他一眼,「你剛剛幹嘛不直接丟下我就走啊?那樣不是省事多了嗎?反正我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會搞丟到哪裡去。而且你現在幹嘛又還繼續坐啊?你難道不用快點回店裡幫忙嗎!」

  真是越說火氣越大,而且還不是氣他,而是氣我自己。

  從小到大我就是這樣,很怕去拖累到別人。

  我父母灌輸給我的意念,就是要我自己負責。做決定得自己承擔後果,不能推給別人,而自己的事情得自己處理,別去連累別人。

  這下害慘了陸宇軒,我覺得好過意不去。

  我回頭看見他那雙澄澈的眼睛,心底又是一慌,連忙推他幾把。「你快走啦!別繼續管我了啦!」

  「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都快被罪惡感壓死了,你還一直說不行!

  「因為我擔心妳。」陸宇軒炯炯地望著我,整個人被夕陽籠罩,漾出一圈光環。

  那神情,非常非常的,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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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