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我是很想跟萊斯特繼續耗，但問題是，我還得上班。

　　無奈換上他丟出來的衣服（而且回頭Ｎ次確定他沒開門縫偷看），我只好把吸血鬼問題先擺著，然後去公司面對那堆讓我頭痛的稿子。

　　路上的行人匆匆，忙碌的神色很看不出來今天才是正確的聖誕節，雖然大家都在平安夜狂歡，但歡樂這種事就像有時效性的一樣，過了就是過了，能做的就是等待下一次機會的到來。

　　可惜，我的論調只能用在正常上班族身上。




　　到了辦公室看見那群聚在一起的年輕女編輯們，我連猜都不用，就知道她們一定是在比較誰的聖誕夜過得最美好。

　　我懶洋洋經過她們，內心卯起來吐槽個沒完：比什麼比啊，妳們誰都比不過我在聖誕夜撿了個吸血鬼回家的驚悚奇遇！

　　才彎著腰想拿馬克杯去泡咖啡，周凱棟就靠了過來。「找杯子？不用找了，喏。」

　　我接過他替我沖泡好的咖啡，道聲謝後跟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堆女生。

　　我打趣他：「想加入？沒拿第一就別回來見我。」

　　周凱棟笑了出來，「別鬧了夏曼，我怎麼比得過那些年輕人？一個比一個瘋咧！」

　　「那也不一定啦，小別勝新歡啊。女朋友應該不生氣了吧？」

　　他搔搔頭，表情很困擾。

　　「還在生氣？」我有些訝異。「昨晚沒去慶祝嗎？」

　　他坐回位子上，垂頭喪氣的像在思考如何開口，在我拿起馬克杯啜口咖啡後，聽見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

　　「我搞不懂她。」他嘆息：「說很久沒見面的人是她，但碰了面，我卻覺得……相處起來的感覺變了質。她整個晚上都冷冰冰的，送她禮物也沒看到笑容。夏曼，妳能告訴我她是怎麼了嗎？」

　　周凱棟是個很老實的男人，從認識他開始我就很意外這點。與其說他老實，不如說是他把個性中所有的精明幹練都投進工作裡，所以面對跟上司同事的應對也好，或是處理感情問題也罷，他都顯得愣頭愣腦。

　　我聽著他的煩惱，心裡很猶豫該不該說實話。

　　斟酌再三後，我說：「你少庸人自擾了周凱棟。女人總是善變的嘛，說不定是她昨晚下班前受了氣所以心情不太好，你不用把錯都攬在身上啦。」

　　「真的？」

　　「嗯，」我朝他笑了笑：「女人的心思其實差不遠，都需要男朋友擺在心上寵的，我看你最近稿子少收點，多陪陪她吧。」

　　「唉，我也希望啊，但年底到了很多東西都趕時效要出的。妳那邊不也一樣？」

　　我看著周凱棟的苦笑，挖空腦袋也想不出替代方案。

　　整間辦公室的編輯雖多，但比較有能力扛的也只剩我和周凱棟兩人，加上零零總總趕年底的稿件數量，能攤出去的事情還數不滿一手手指。

　　我只能暫時拍拍他肩膀安慰他，也許時間是最好的朋友，可以期待著一切都會因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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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屬的公司，出版社只是名下子公司之一，平常除了應付出版社原有系列的書籍之外，還要幫忙其他分公司的事物。

　　出版社出版的書籍系列頗雜，就我曾經接觸過的內容，多達：健康、佛學、玄學、塔羅、心理建設、勵志、愛情、校園、靈異和翻譯文學。只是有些系列的銷售不好，所以就撤掉換新。

　　消費者很現實，但出版社更現實。很多不賣座的作者，都因為市場因素被淘汰，縱使有些人的文筆真的好得乍舌也一樣，剩下來的，就是看起來亂七八糟狗屁不通，但人氣高到破表的這種東西存在。

　　看著電腦螢幕裡，那篇據說很高人氣的愛情作品，我頓時覺得頭痛得快要爆炸。

　　吁著氣，我翹到了茶水間外的小陽台點菸。

　　白色的菸圈飄在空氣裡，淡淡的尼古丁味道讓我緊繃的神經獲得短暫紓解，揉揉泛疼的額角，視線餘光瞥見周凱棟到來的身影。

　　他從口袋裡摸出抽慣的七星點燃，不同的菸味交雜在空氣裡，取代了我們沒任何交談的對話。

　　直到我手中的淡菸即將燃盡，才聽見他開口說：「她剛剛打了電話給我。」

　　我看了他的表情一眼，那實在說不上是有精神。

　　我不希望一開始就把事情想到最糟的想法，所以我問：「打來約你去跨年？」

　　「不是。」

　　「聖誕節狂歡？」

　　「夏曼，」他抬頭看著我，苦笑著的。「妳知道的，對吧？……她打來跟我提分手。」

　　那女人還真是直接耶。

　　「好吧，我是有猜到沒錯。」攤著手，我覺得有些無奈。

　　「那妳為什麼早上不告訴我？」

　　我瞅著他看，「早點說會比較好嗎？」

　　他愣了愣，避開我的眼神望著手裡快燃盡的香菸。

　　看見周凱棟受傷的表情，我只能拍拍他肩膀，然後替他點了根新菸換上。

　　「有些事不是早點知道了就會比較好的。我只是猜測到她的改變，但我並不知道她會馬上就跟你提分手。她怎麼跟你說的？」

　　「感情淡了，就這樣。」

　　周凱棟聳聳肩，想要裝得輕鬆點，但他一定不知道他演技不好，光臉上那種黯淡神色說不悲傷大概連路邊小狗都騙不過。

　　「那你怎麼想？」我問。

　　「什麼怎麼想？」他吐著菸圈，把表情藏在後頭沒讓我看見。「分就分吧，畢竟感情淡了是事實。我其實從昨晚就隱約感覺到了，只是沒想到巧悅，我女朋友的名字，動作這麼快。」

　　「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也好，與其繼續綁著你讓你早些自由，其實也不會很差。」

　　他呵地笑了出聲，看向雙手環胸一臉平淡的我。「妳對感情都這麼淡然？」

　　我只是聳肩。

　　「不然呢，我老了，才沒那力氣陪男人玩曖昧遊戲。」

　　周凱棟搭著我的肩：「欸，妳想太多了夏曼。聖誕節考不考慮一起去喝一杯？」

　　「唔，」我故作思考了一下，皺著眉頭答應。「好吧，看在你一直很照顧我的份上，晚上就捨命陪你去買醉好了！」

　　「好！那看在妳很有義氣的份上，晚上我請客！」直到這一刻，我才又看見周凱棟慣有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