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新年快樂！」
　　在下班時刻，大家忙著打卡離開公司去慶祝之際，公司裡頭最年輕、剛進來的小妹妹高聲喊了句新年快樂。


　　像是快樂的氣氛會傳染一樣，本來忙著收拾的眾人，都回頭望著她回了一句一樣的新年快樂。


　　「君姊姊，新年快樂。」她望著我笑，站在離我最近的階梯上頭。

　　「嗯，新年快樂。」我說，但沒有笑。

　　今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十二月三十一號。


　　這種日子的存在，很像情緒的催化劑。它爆發了很多人堆積的情緒，路上所有人都帶著想要狂歡的笑，但我卻沒有。

　　輕輕按下打卡機的按鈕，看了上頭行政組紀錄的字樣「遲到九分鐘」。

　　「喀擦」，卡打好了，那可笑的紀錄也就走到終點了。

　　嗯，要換下一張卡了。



　　我是這公司裡第二年輕的同事，本來最年幼，卻因為時間悄悄流逝的過去，今年新加入的新血便毫不客氣的取代了我的地位。

　　大家都在笑，「小君，妳也有人可以噹了喔！」

　　是啊，但我知道我不會去欺負那個可愛的新人的，就如同當年進來，你們都沒有欺負我一樣。


　　公車上，我遠離著平日常坐的第一個座位，從後頭的座位望向窗外，我才好訝異的發現，原來外頭是那麼黑。我平常下班的時候，天就那麼晚了嗎？或許，是因為第一個車位總容易帶來刺眼的車燈和路上靡紅的光線才讓我不知覺的吧。

　　今天的車程比前幾天都還來得塞，車子變多了，行人也變多了，就連本來不到十人搭乘的這班公車也突然載滿了年輕又活力的乘客。

　　數十個國高中男女生，在後頭的座位上嘻嘻哈哈，聊的都是生活的樂事，和等一下要去參加的人擠人跨年晚會。


　　「跨年晚會啊……」我輕聲說了一下。

　　我一直都想參加那種聚會，人擠人但卻溢滿快樂的地方。但我一直沒有足夠的勇氣，我說我怕人多、我怕擁擠、我怕受傷害、我怕喘不過氣……太多藉口可以用來掩飾自己的膽小了。

　　所以我笑，很小聲但真實的笑。

　　呵呵。

　　經過火車站時，我被窗外映著的人潮嚇到了。

　　這裡本來就是鬧區，人多很正常，但像現在一樣各個街道上都是人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一對年輕情侶的影子映入我的眼睛裡，我望著他們緊牽著的手，看了很久，久到他們消失在我面前，我都還收不回我的視線。



　　多麼想……也有個人能握住我的手，在這寒冷的跨年夜裡，陪我踏過那一秒。

　　我不得不承認，剛剛打電話來賀年的好友說的話了。

　　「……我看一定是我太寂寞了，加上天氣又冷，我才會對追求者都來者不拒吧？」

　　嗯。

　　是有點寂寞沒錯。

　　車子開得飛快，這種熱鬧日子裡大家都去慶祝了，真正住宅區下車的人比平常更少。

　　我挪著身體，把包著厚重外套的自己從座位深處拉出來。


　　「要下車了？」好意外的，司機問我。

　　我愣了愣，「嗯，下一站下車。」

　　他緩了速度，而我趁著時間回頭看整台公車。原來，我是這班車的最後一位下車乘客了。

　　他停穩，對我說了句：「小心下車，掰掰。」

　　「謝謝。」

　　歨下最後一個階梯前，我回頭了，看著他，笑著說：「新年快樂。」

　　看著開走的公車，我沒讓嘴上的笑消失。

　　天空很晴朗，我猜明天一樣是個好天氣。

　　新年快樂。




　　我對自己說。

　　新年，快樂。




祝大家，今年的每一天都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