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抄起來喔……」擰眉，她二度思考了一下，才像斷電的電腦突然通電了一樣地跳起來。「啊！有啦有啦！我想起來有要他寫通訊錄了！」

　　翻了翻背包，她翻出資料遞給我。「喏，就是這一個！陳愷翔！」

　　「陳……愷翔？」我愣了愣，接過本子看見龍飛鳳舞的字跡。

　　真的……是他啊……

　　「阿硯？阿硯，怎麼了嗎？」小晴不解地望著我。

　　「不，沒什麼。」我拿筆騰了一份陳愷翔的資料，把本子還給她後才道：「只是我知道這號人物而已。」

　　「嘎？真的嗎？阿硯你好神喔！你竟然知道他啊？你是怎麼知道他的？他很有名嗎？」

　　「是蠻有名的。」抽了口菸，我笑笑地說。

　　「天啊！那他是誰啊？」小晴像看到偶像一樣地閃著發亮的眼睛，非常驚訝地跟我追問。

　　「我看吳媽可能最近有去廟裡上香拜佛吧，不然妳怎麼會這麼好運。」

　　「阿硯！快點跟我說他是誰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耐性還真差啊。

　　「聽了可別嚇一大跳喔。」我滅了第三根菸，抽了菸盒裡的最後一根捏在手上。「心輔系大三的陳愷翔，是現在的學生會秘書長，也是目前校內女生公認的第一名白馬王子。」

　　「……」

　　我側眼看了看她，卻發現小晴沒有跟我預測的一樣跳個沒完，反倒是傻傻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小晴？」我拍拍她，「小晴，妳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慢了好多拍的高分貝尖叫，喊得她整個人氧氣都快耗光了。「真的假的啦！他怎麼會是這麼有名的人啊？我是不是在作夢啊？」

　　我希望，妳是在作夢。

　　悄悄的在心裡說了這麼一句天方夜譚，之後的空虛卻泛得緊，緊得空氣有些稀薄，眼睛有點酸澀。

　　在小晴持續的高分貝尖叫聲中，我的神情逐漸轉為落寞。


　　這是今年的第三個，卻強的沒話說。

　　我看得出來小晴對陳愷翔的身分很訝異，而我也是，只是我跟她就算靠得在近，也還是會有不一樣的地方。就像她眼底現在泛著的期待跟憧憬，那是我永遠都不會對她有喜歡的男生時會與她同時出現的情緒。

　　我倚著欄杆，翻轉著手上的最後一根菸，任由小晴在我身邊為另一個男人尖叫個沒完，直到我感覺到自己快面臨到臨界點時，我才拿出打火機準備點上。

　　我原本是不會抽菸的，在小晴考上大學之前。

　　第一次拿起菸抽，是阿修給我的七星，那也是小晴第一次告訴我她有了比我更值得崇拜跟喜歡的人。

　　從此之後，菸成了我的戰友，陪我度過這種特別難熬的時刻。

　　拿起剛點燃的菸，我湊上臉準備將自己再度埋葬於這種飄邈的白霧之間。


　　「阿硯！」她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嗯？」我不解地望著她。

　　她一臉嚴肅，二話不說地就將我手上的菸奪走。

　　「小晴？妳幹嘛拿我的菸？」她不是應該還沉浸在陳愷翔跟她的緣分驚喜中嗎？怎麼突然間就換了張臉孔對我？

　　小晴皺著張臉，看看我又看看菸，爾後做了一個我從沒看過她做的動作──把菸從她手上扔進池塘裡。

　　「喂！」我嚇了好大一跳。

　　「許硯儒！」她大吼。

　　「幹嘛？」

　　「你怎麼這麼不健康啊！」

　　嘎？「我哪裡不健康了？比起當夜貓子的本事妳可比我還要厲害耶。」

　　「你還敢說！」她氣呼呼的，小臉鼓得跟包子一樣。「你幹嘛沒事抽這麼多菸？」

　　「多？會嗎？」也只不過才三支而已吧。我記得，第一次受到打擊時，明明就不太會抽還一口氣抽掉了整整一包，不但咳得半死還被阿修嘲笑。

　　「你是用什麼標準在判斷的啊？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抽完三支了還說少！我記得你以前都不抽菸的啊，就算抽也是因為大考想提神而已。你說，現在又沒怎樣，幹什麼突然一口氣抽這麼多？」

　　「……」

　　結果我笑了，啞然失笑。



　　　　　　男人習慣用菸當遮掩，女人習慣用眼淚當發洩。都是習慣，但她卻從未看穿我的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