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飄著細雨的日子，容易讓人煩躁，但也容易讓男人對沒有打傘的女生感到心軟。所以一大早，我已經打了電話給小晴，要她刻意的不帶傘出門，還得穿得單薄些的比較怕冷；至於陳愷翔，我則拜託了雅淇學妹幫忙。

　　時間逼近，我跟阿修坐在涼亭裡點著菸抽，等待小晴跟陳愷翔的身影。

　　「你確定嗎？」阿修倚著亭柱看我，問的飄忽。

　　「確定什麼？小晴有沒有辦法按計畫行事嗎？」我擰眉，「應該可以吧，雖然她有時候挺迷糊的，但我已經把陳愷翔的課表交給她，我想應該是沒問──」

　　「我不是說這個！」他煩躁地打斷我，粗魯的將菸捻熄。「我是說，你真的確定要把她拱手讓出去、不計一切代價的撮合她跟陳愷翔？」

　　我瞧了瞧阿修，幾度欲言又止地在胸口翻攪，但最後我只是垂下了眼睫，輕聲地說了句確定。

　　阿修搖搖頭，嘆氣。

　　「許硯儒，既然你已經決定要放棄了，那就給我灑脫一點。看看你，連看著我的眼睛跟我承認你要放手都做不到，你要怎麼去說服自己不要在乎？」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不在乎，」我抬頭，望著阿修。「小晴會是我一輩子的責任，無論她身邊是不是有另一個男人。」

　　阿修瞪大了眼看我，微怔之後不住地搖頭。「你瘋了嗎……許硯儒，吳芷晴不是你一輩子的責任好嗎，當你決定放手之後，她就不會是你的責任了！你一定要不在乎她才可以，就算是騙自己都好，你懂不懂？」

　　「我懂，」我笑了笑，「只是做不到。」

　　「許硯儒──」他突地衝了過來，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提起，掄起的拳頭舉得很高，我可以看見阿修額際冒出的青筋，他是真的很生氣。

　　我嘆氣。

　　「對不起，阿修。但你別管我行嗎？」

　　「不行！許──」

　　「阿修，這是我的堅持。」

　　我冷冷的道，雙眼緊望著他，像要看穿他一樣。

　　阿修，這是我的堅持，對小晴的堅持。我知道自己不放手的舉動是在自殘，但我沒辦法，就跟飛蛾注定會想要撲火一般，我做不到放著小晴自己一個人不管。

　　阿修整個人一愣，咬了咬牙。

　　「許硯儒！你真是冥頑不靈──」他吼，高舉的拳頭鬆了又握、握了又鬆。最後，阿修放下了拳頭也放下了我。「隨你便！我不想管你了，痛死活該！」

　　我忍不住輕笑，在聽見阿修那樣說之後。

　　「要是那樣痛真的會死就好了。」可惜，偏偏不會。

　　「你……活該！」

　　我看著阿修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模樣傻笑，笑些什麼我卻又不知道。就跟無意識的舉動一樣，也許我只是想找個還能笑的理由讓我笑而已。

　　我在回頭的時候點了菸，因為看到了共撐一傘的他們。

　　「果然啊，跟我想的一樣……」自言自語的，他們站在一起的模樣果真就如我之前預想的一樣。

　　很相配、很依偎，但也很刺眼。

　　刺眼得，我想把菸嚼進嘴裡，讓那堆白煙替我止痛。

　　「你滿意了吧？他們真的兩人一小傘了。」阿修涼涼的道：「那接下來咧？你是不是要用手機搖控吳芷晴那個沒眼的傢伙告白啊？噢，還是你昨晚已經熬夜幫忙操好刀，寫了封洋洋灑灑的狗屁動人情書放在她身上要給他了？」

　　面對阿修的冷嘲，我僅是笑。

　　「笑笑笑、你就只會笑！明明心裡就痛得要死還要死撐，撐屁啊你……」

　　除了笑，我還能做什麼嗎？

　　我想問阿修，只是我知道他一定會說些讓我去搶之類的話，我很了解阿修，但阿修卻說他總看不清真正的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也許，剖開了之後，其實裝的全都是她吧。





　　　　　　　　　　人的身體有百分之七十的水，我的心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