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別打了、別打了！」我喊著，眼淚飆著。伸手回抱著姚昱彥，我大聲地求他們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們別打了、別再打了！」

　　「紫鵑……」微弱的聲音傳來，「別求他們。」姚昱彥望著我的神情不再輕鬆，可是卻很堅決。「我寧願……被他們打死，也不要妳受到一絲傷害……」勾著嘴角，姚昱彥想笑、想安慰我別擔心，可是他卻做不到，而點點的血絲則從他嘴角滲了出來。

　　「別說了、別說了！嗚嗚嗚……」我緊緊攬著他，就像他緊抱著我一樣。眼淚掉得很兇，而我很害怕他真的會就這樣死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放聲大喊，好希望他們停止。


　　我的眼淚掉得很兇，從來沒有這麼傷心欲絕地放肆哭過。因為我害怕，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我怕失去姚昱彥、我怕他會因為我而付出慘烈的代價，而這一切，竟然只是因為我這默默無名的人而已！


　　我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得啊！
　　誰快來救救他？誰快來救救我們！


　　突然之間，透過姚昱彥摟著的雙臂間的空隙，我瞧見了在一旁冷眼嘲笑的阿哲。他的表情陰冷，像是很樂於見到這樣的結果。

　　剎那間，我清醒了。我的腦袋重新恢復運作，我開始知道求救跟哭喊是沒有用的，只有靠自己的機智，我跟姚昱彥才有可能脫困。

　　我不能就這樣任由擺佈！

　　我要救他、我要救姚昱彥！

　　前所未有的勇氣湧上胸口，我鼓足了力道，把姚昱彥推開，一個挺身向前我迎上了像雨一般落下的拳頭。我沒有吭一聲，也沒有任何閃躲動作。因為我在賭，我賭阿哲會不忍心，我賭阿哲對我的企圖心會讓他阻止這一切所有可能傷害我的行為。

　　「紫鵑！」姚昱彥大喊著，驚愕地衝回來想擋住所有會傷害我的拳頭。「妳在幹什麼？」他好慌張、好驚恐，在他眼底我讀到那種獨一無二的強烈在乎感。

　　我朝著他勾起微笑，我對他第一次露出的真心笑容。

　　他愣了愣，眼神中閃爍過一絲情緒。我想，他應該懂了，懂得我想做什麼、想告訴他什麼。

　　可是我跟他眼神交錯的時間沒有太久，因為一個拳頭揮來，打中了他的臉，把那副金色細框眼鏡拋了出去。而我自己也在那個瞬間受了一拳，痛得我大呼著彎下身。

　　很慶幸的是，阿哲總算在這短短的空檔之內，發現了我成為眾人的標靶。


　　「住手！全部住手！」在他一聲令下後，所有人停了手。我伏在地上，眼裡勾起了股笑意，很滿意他的舉動跟我的推測是一模一樣。

　　他走近我身邊，蹲下身來勾起我的臉，就像是個無恥的富家子弟想調戲良家婦女一樣。「嘖嘖，」他看著我臉上的傷搖頭。「一張臉都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看得我真有些心疼哪！怎樣？要不要收回前言，當我阿哲的女人啊？」他笑得一樣猥瑣，眼神邪惡地掃過我制服上的大洞。

　　我回他了一笑，在瞬間勾走了他的神智。而後絲毫沒有猶豫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休想！」發狂似地大吼，報復心態纏住了我的思緒，指尖的力道逐漸收緊。

　　「妳放手！咳咳──」阿哲死命掙扎著想撥開我，可是我沒讓他如願，因為我痛恨他、痛恨眼前這種卑劣無恥的低等人渣！

　　「紫鵑！」在一旁的姚昱彥爬了過來，扯著我的身子落進他懷裡。「別這樣！他不值得妳這樣做的！」他安撫著我，緊緊把我抱在懷裡。

　　「放手！我要他知道這種痛苦、我要他知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的我，用力地掙扎著想逃出他的箝制。「他傷害了你，我不要放過他！我不要！」吼著吼著，淚也掉下來了。

　　我知道自己的心情，因為我不忍心看到姚昱彥因為我受苦，更不甘心這個王八蛋就這樣把無辜的人牽扯進我跟他的恩怨之間！

　　「紫鵑！」他又喊了聲，收手把我懶得更緊。「我沒事的，我沒事的。」俯在我耳邊，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用力強調。

　　「嗚嗚嗚……」我哭著擁緊他，好害怕要再經歷一次剛剛的那種折磨。


　　但是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剛剛的舉動已經又惹怒阿哲了。

　　這一次，他的神情冰冷，眼底再也見不著他對我那僅存的一絲愛戀情懷，取而代之的是恨。「江紫鵑，好啊妳。怎麼？為了這姓姚的要我的命是嗎？好！我就給你們一個長相廝守的機會。」他冷著臉下令，眾人又再度將我們團團包圍。

　　「你們在幹嘛？」一個帶著些不解與困惑的聲音插了進來。「圍毆嗎？」他笑嘻嘻地問著眾人，根本感覺不到這裡劍拔弩張的氣氛。

　　「媽的！你誰啊？」阿哲不悅地瞥著他，眼神掃過小弟，暗示著好好教訓這不長眼的蠢蛋。

　　我看著來人立在那裡，絲毫沒有一絲退縮的企圖。他的嘴邊勾著很淺的笑容，似乎完全不在乎眼下的情況。

　　沒多久，阿哲就因為不耐煩，手揮著讓小弟們去解決他。

　　來人的身手不弱，甚至可以說是很了得。他一步步逼進人群，出手擋掉攻擊後，又出腳還擊，打得眾人有些措手不及地只能往後退。像是烏合之眾一樣，他們被他打得節節退敗，最後，阿哲只好帶著眾人鳥獸散。

　　四周的人散去了，我高懸著的心也鬆了下來。

　 當我正想要回頭問姚昱彥他的傷勢如何時，我感覺到沉甸甸的重量壓了下來。「姚昱彥！」

　　天啊！他倒下了！

　　我連忙伸手攙住他，那種恐怖的擔憂感又籠罩了我全身，讓我畏懼的又開始掉眼淚。「姚昱彥，你怎麼了？怎麼了啊？」我抱著他跌坐在地上，好著急、好著急地喊著他。

　　「我沒事……我沒事的……」他勾著唇，對我笑笑。可是我卻看見他眉間緊皺的痛楚，我知道他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你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啊？……把我丟下不就好了嗎？你就不會受傷了啊！」為什麼要這樣無怨無尤地為我付出？我不值得啊！

　　「紫鵑……」他抬起手，好溫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淚。「別哭啊，我沒事的。別哭了好不好？」他的神情溫柔得像是在呵護珍寶，唇角的笑又再次揚起。「為了妳，我什麼都願意。」

　　「別這樣說、別這樣說啊！我怕我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啊！」我的心被揪得好緊，他這種無悔的愛情讓我的心為他疼痛。

　　「紫鵑……」他睜著眼，怔怔地望了我好一會兒。「跟我交往好嗎？」他的眼睛寫滿誠摯，嘴邊的笑斂去，多了分穩重跟認真。「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好喜歡妳、好喜歡妳……」

　　我低頭望著他的傷，臉上的淤紫、嘴角的血絲、破爛的衣衫跟被拋得遠遠的眼鏡……

　　「好，我當你女朋友。」承諾就這樣出了口。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更沒有拒絕他的勇氣。姚昱彥是這樣在為我付出的，他用生命保護我，用盡了力氣捍衛我，面對這樣的情深意重，說我不感動根本就不可能！

　　我認命了，就這樣吧，我就這樣牽著他的手，成為扶持他的另一個人吧。

　　「真的？」姚昱彥又驚又喜，他拉著我的手問我，好擔心自己聽錯了。


　　「嗯。」我點點頭，握緊了他的手。「真的。」
　　朝他綻出一張笑靨，我知道我的心換了主人，它現在已經是屬於姚昱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