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第七章】


　　短暫的午間休息在吵鬧中結束，我們要面臨的是下午時段開始的午茶時間以及會約別人來這裡談生意的上班族。

　　週六下午三點一刻，人潮開始湧入。

　　「小夜，」趁做完一杯卡布奇諾的空檔，雅芸抓著我問。「妳午餐沒吃吧？妳還這樣一直跑外場的不會吃不消嗎？」

　　我搖搖頭，「現在不是顧我個人的時候。妳看客人一直走進來，我要是去休息了，蔓玉跟阿桐會忙死的。」

　　而且蔓玉那張娃娃臉，還哈死了一堆高中男生都進來看她咧……

　　我想起剛剛我終於忍不住抓了蔓玉追問她年齡的事。

　　「小夜姊姊，怎麼了嗎？」

　　「姊姊、姊姊，這裡的每個人妳都喊姊姊，蔓玉，到底妳是幾歲啊？」店長該不會是非法僱用童工吧……

　　蔓玉眨眨眼，笑開了嘴。「那妳覺得我幾歲？」

　　「唔，十八……以下？」

　　「哇！小夜姊姊，妳真是太給我面子了！」她樂得拍拍手，在去應付客人之前特意拋了個媚眼給我。「我十九啦，是小夜姊姊的學妹喔。」

　　十九！

　　好個人不可貌相啊……

　　「娟娟。」

　　在我發愣之際，後頭傳來喊我的聲音。

　　整間《一盞茶》裡就只有陸宇軒一個人會這樣喊我，所以我理所當然地回過身子，開口便答：「什麼事啊陸宇……」

　　整個聲音哽在我喉嚨裡，不上不下，就宛如心境一樣，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娟娟，好久不見。」

　　陌生，熟悉，兩種對峙的感覺在我內心裡衝擊。

　　我看著眼前這張我應該是熟悉但卻又陌生的臉孔怔怔地，不知道該做何表示。

　　「妳最近好嗎？」

　　「……還、還好。」我努力擠出聲音，回應這個男人，該被千刀萬刮的負心漢。

　　「是嗎？」他輕輕柔柔地一笑，「妳好就好。」

　　好個屁！

　　我在腦袋裡反駁、咒罵著，但是卻故意什麼都沒表現出來。

　　「妳現在在這裡工作嗎？」他顯得訝異，「我都不知道原來妳對煮咖啡有興趣呢。」

　　「還可以。」興趣個屁！「那你呢？帶『女朋友』來喝下午茶啊？」

　　我刻意強調了那三個字，還把眼神故意往後飄了飄，找著上次看見的那抹柔麗身影，想出口譏諷他一頓。

　　「呃，是啊……」他抓著頭髮，轉為一臉沮喪。

　　「怎麼了嗎？」週末午後，多的是比肩的情侶來這裡喝茶聊天，十幾張桌子裡頭，只有一個落單的窈窕身影。

　　可是，卻不是我上次見著的那個她。

　　這次，是個滿頭捲髮，非常狂野風格的穿著打扮與造型。

　　他悄悄拉住我，扯著我往牆邊靠。

　　他蓄意壓低了音量，顯得憂愁又悲傷。「跟她之間有些不愉快……」

　　「喔？什麼不愉快？」

　　他張大眼睛瞅著我，滿是感動。「娟娟，妳還關心我？我那樣對妳，妳竟然還會關心我……這果然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怪我傷害了妳吧。」

　　「什麼懲罰？」

　　「我女朋友……小愛她，騙了我。」

　　「騙了你什麼？」

　　這下子，他嘆氣了。「她當時在我面前是個柔弱得不能再柔弱的女孩子，總是一副很需要人呵護才安穩的模樣。但現在已經不是了……妳知道嗎？她居然都是騙我的！她用那張善於裝假的臉孔欺騙我，要我離開妳、背棄妳，好去滿足她的自尊心，而這一切竟然只是因為我曾經對她不屑一顧！」

　　他仰臉，表情既傷痛又惋惜。

　　「她瘋了、小愛她是瘋了的啊！……天知道我現在有多難過我曾經那樣傷害了妳、傷害了我這輩子最愛、最愛的女人……」

　　「喔。」他一定是瓊瑤看太多了，真愛演。

　　我回了單音，天知道他這騙鬼的謊話還要扯多久。

　　「娟娟，噢，娟娟。」他握住我的手，一臉誠摯。「妳願意原諒我嗎？」

　　「……嗯哼。」反正一樣都是說謊，沒差。

　　「噢，娟娟，我真是太愛妳了。」他說完，出手就是要撲上來摟我入懷。

　　「喂！你幹嘛？」我伸手擋他。

　　「娟娟，回來吧，回來我的身邊，讓我再好好保護妳一回。」

　　他自顧自地說話，說完又是出手，而這次我阻擋不及，眼看就要被這王八蛋抱進懷裡了。

　　「這位先生，你媽沒教過你，別人的女人是不可以碰的嗎？」冷冷的、跩跩的，屬於王子麵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而我落入了王子麵的圈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