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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是難得假期。
昨晚跟萊斯特聊到近天亮,他才肯依依不捨地把滿臉黑眼圈的我放下,躲回新的衣櫃裡讓我可以安眠。
照理說,放假就是要睡到地老天荒、太陽西下,但才剛過午後,門鈴便刺耳的響了起來。
拉開門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飆髒話。
管他來人是誰都給我去死一死──「亞諾?!」
「午安。」他笑得一臉燦爛,把手上的東西舉到跟臉一般高,「用過午餐了嗎?」
「是還沒。」我呵呵乾笑,「你怎麼會來?」我沒印象我有給過亞諾地址。
「不請我進去坐嗎?」他挑眉,「我可是送了外賣來喔。不讓我進去就不給妳吃!」
我很想跟他說請便然後關門賞閉門羹,但偏偏我掃到提袋上的字樣,整個眼睛都亮了。是【大紅袍】,開在我們大學,總是要排隊很久的店,是我學生時期最愛光顧的地方。
「……卑鄙。」我瞪他一眼,把提袋搶來後就側身讓他入內。
我回頭,看他很自動自發地找位子坐好,亞諾出現在我屋裡,是種很奇怪的景象。看著他的笑臉吟吟和衣衫整潔,實在不懂他是來幹嘛的,難道是單純陪我吃飯?最好有這麼無聊。
可我也趕他不走,【大紅袍】在手,鬼才捨得放下。
所以我丟了本雜誌給他:「你先翻翻打發時間吧,我去梳洗一下。」
「嗯,去吧。」
面對起亞諾的笑臉,這時我還真慶幸只有萊斯特有讀心術。畢竟我現在很五味雜陳,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若是很久以前,我要是這樣開了門,肯定會尖叫著把門摔上,因為太糗了很丟臉,不過我現在一絲困擾都沒有,反而比較掛念在衣櫥裡睡覺的爛吸血鬼。
盥洗過後,草草綁了頭髮就回了屋內。
「亞──」正想抬眼問他有何貴幹,就瞧見他正站在新舊衣櫥前摸著下巴凝望。
Oh My God!
我用跑百米的速度衝上前擋著,滿口嚷嚷廢話:「裡頭都是衣服塞得亂七八糟很像垃圾堆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他怔了怔,噗嗤笑了出來。「小曼,妳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衣櫥裡不放衣服,不然是要放什麼?」
「呃,對啊。只是我擺得很亂,不希望你打開來參觀參觀……」
「喔,」亞諾擊掌,「妳不說我還沒想到。要借我參觀一下嗎?」他眨眼。
「不要!打死都不要!」我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怎麼可以開?開了萊斯特就掛啦!不行、打死都不能讓亞諾得逞!
然後我撥快速度,現在是搖得像嗑了藥。
換來他朗聲大笑地走回桌邊後,他把麵拿出來還外帶兩瓶麥香奶茶。看我還站在衣櫥前,對我招了招手:「快過來啊,麵會糊掉的。」
「喔,好。」等確認他的確無不良意圖了,我才敢離開衣櫥。
呼!好哩家在!
我鬆口氣地瞥了衣櫥一眼,好險亞諾什麼都沒發現。
但說正格的,也幸好亞諾沒有察覺到我的語病,我怎麼會強調裡面什麼其他的都沒有咧?這不擺明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真夠蠢!
我搬了椅子在他對面坐下,看他忙著張羅午餐,我取了飲料戳了便喝。
「亞諾。」
「嗯?」
「……你是不是有事要拜託我?」我瞅著他。
他眨巴著眼,「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回答他,伸手比了比桌上食物,「【大紅袍】耶,這可不是隨處都買得到。你回學校買來的吧?剛剛才過中午,你跟一群大學生爭食會不會太誇張?還有,麥香奶茶。專挑我愛吃的送來,不是有事要拜託我,難不成是想追我啊?哈哈!」
亞諾但笑不語,把麵倒進碗裡遞給我。
我瞥了一下:「喔,還說沒有?是招牌『紅油炒手乾麵』,我愛得要死的唯一選項。」
他朗笑起來,「既然愛得要死,那還不快點吃?」
「哼哼,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會吃嗎?少小瞧我了徐亞諾。」我擠了個鬼臉給他看,毫不客氣地把麵塞進嘴裡。
比起我的認真吃飯,亞諾一雙筷子在他碗裡攪老半天也沒撈起條麵。最後他還索性放下筷子,隻手撐著下顎拼命對我笑。
「你笑什麼?」我拿了紙巾抹嘴,「徐大攝影師,你不知道在別人用餐時一直盯著看是很不禮貌的事嗎?小心再不吃,我連你那碗都不放過!」
「這麼好肚量?」他拐著彎虧我,卻把麵端給我。「喏,妳忘了我不吃辣啦?這本來就是專程買給妳的。我吃過午餐了。」
「『專程』?」一聽到這兩個字,我就覺得害怕。「那我還是別吃的好,省得沒達到你大爺需求會逼我吐出來還你。」
「喂!我有這麼壞心嗎?」
「唔,偶爾。」
「……徐夏曼,妳學壞了耶。」
我翻白眼瞟他,「謝謝你喔。但我沒有複姓。」
「好吧,跟妳坦白招了就是,免得妳一直猜。」他無奈聳聳肩,「系主任跟我聯絡,請我在攝影課上演講。演講結束剛好中午,去學生餐廳用餐時看到【大紅袍】,那一刻的感覺很奇妙。就像回到大學時期,看著排隊人潮,似乎認真點找就可以看到正忙著跟身邊的妳聊天,聊到連號碼到了都不知道的我們。」
亞諾笑了,很充滿回憶的那種。
因為他記得,所以他笑;因為我記得,所以我笑不出來。
【大紅袍】只是幌子。因為陪我排隊,是亞諾唯一願意為我做的事。
他的大學生活就跟現在一樣多采多姿,事情一堆,常忙得不見人影,可是只要我吵著要排隊買炒手麵,他就會願意停下腳步,把那十幾分鐘割讓給我。
他明明就不吃辣,但他會捏著號碼牌替我換回那碗麵。
想起這些,我的胸口淺淺痛了一下,或許是回憶顯得太美好,這碗麵,就沒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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