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我頭低低的，覺得好內疚。尤其是剛剛低下頭的過程中，又掃到了王子麵纏著繃帶的手指，那繃帶不是乾的，是有點半濕半乾，因為在內場的王子麵終究還是看不下去我在外場胡鬧，而出來幫蔓玉站台。

　　更自責了，我攪著手指。

　　他們說的都沒錯，全部都是我不好。

　　要不是我愛逞強、愛裝作我沒事的硬要幫忙，現在也不會把事情搞得這麼糟，還害得本來相安無事的王子麵跟蔓玉都要來幫忙收拾我捅的簍子。

　　「對不起。」忍著傷心，我低低地說。

　　「呃，王子……夜姊姊她也不是故意的啊，你不要這麼兇把人家都罵哭了好不好……」

　　「我罵她總比她是被客人罵的好。」王子麵重重落下最後一句，他甩了手上的抹布，氣呼呼地走進廚房。

　　然後我就忍不住掉下淚來了。

　　「夜姊姊！」蔓玉嚇了一跳，「妳不要哭嘛！他不是故意的啦！他是擔心夜姊姊妳才會這麼兇的啦！」

　　我抹抹臉上的淚，「我知道，我不怪他。今天真的都是我的錯，他說的對，既然我無心要上班就不應該來，這樣不但會搞壞《一盞茶》的名聲，還害你們變得更忙……」我又低了低頭，很慎重地：「對不起，我不會再犯了。」

　　「夜姊姊……」

　　「既然知錯，那還不趕快把熱奶茶送到第七桌去？妳想讓它涼掉嗎！」

　　我怔怔地抬頭，看見又走出來的王子麵。

　　他還是一臉凶惡，眉頭還是緊緊鎖著，他張嘴又是吼我：「發呆個屁啊！是嫌我傷得不夠重，要再多操勞一點是不是？快點拿去啦！」他端著奶茶，送到我的面前。

　　「王子麵你……不生氣了嗎？」我怯怯的。

　　「……信不信妳再不接過去我就把它潑在妳身上？」他咬牙切齒，「我給妳三秒，三、二──」

　　我手腳很快地搶走奶茶，放上托盤後馬上走離王子麵身邊的範圍。

　　等我送好飲料回到吧檯時，王子麵又進廚房去了。

　　煮好一杯咖啡的蔓玉瞧見我回來就笑瞇了眼睛，拉著我，一副講悄悄話的模樣。「夜姊姊，我跟妳說喔，其實王子他根本就沒生妳的氣，他只是怕妳心不在焉地工作會傷到自己而已啦。他剛剛在我旁邊調飲料碎碎唸的時候，都被我偷聽到了喔！」

　　我笑了笑，眼神飄上了簾幕。

　　其實我知道的，就在剛才他威脅要把奶茶潑到我身上的時候。

　　因為王子麵是個很愛說反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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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午茶時間，在我收回心神幫忙之後，很快就解決了人潮過多跟人手不足的問題。

　　喘了一口氣的我們，現在全都趴在桌上休息。

　　「看到鬼！平常明明沒那麼多人的。」王子麵啐了聲，握著被菜刀砍中的手指重新包紮。

　　因為剛剛最後的一陣忙碌，讓他手上半乾的繃帶正式宣告陣亡，而交班時間一到阿桐也來了，所以他決定把藥換一換再回家。

　　只是畢竟只剩一隻手，行動就容易變得笨拙。

　　在王子麵把紅藥水灑到滿桌都是、並接著要把繃帶甩成地上的白地毯前，我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不用妳幫！」他瞪我。

　　「我沒要幫你，只是想近距離觀賞你的表演而已。」聳聳肩，我順手把紅藥水擦掉。

　　他一雙眼睛盯得我死死的，手上的繃帶甩了好久都還是甩不出適當的長度。

　　我看著他，覺得他一定很惱怒，因為，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血管了。我嘆氣，「欸，你別這麼逞強，讓我來好不好？」

　　「我說了不用妳幫！」

　　「我沒有要幫你。」我扯過繃帶，「我這叫贖罪。要不是剛才我心不在焉，你也用不著出來幫忙蔓玉，還搞得傷口都弄濕……所以，請讓我有贖罪的機會，幫你換藥。」

　　我抬頭看著他，臉上帶著淺笑。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老大不爽、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交給我。「綁好看一點，我可不希望走出去變成眾人笑柄。」

　　「好好，等下幫你綁蝴蝶結總行了吧？」我搖搖頭，拗不過他。

　　低下頭，我這才看到王子麵他到底傷得有多「重」。

　　也不知道王子麵受傷的當時是在切什麼，但從傷口幾乎快削掉一塊肉的角度來看，他當時一定很用力。

　　我抬頭重新瞪住王子麵。

　　「幹嘛？」他睞我一眼，「不要跟我說妳不會包紮喔。」

　　「包個屁！」我尖叫，把它整個人拉起來後就拖著他走。「靠！你這應該看醫生叫他幫你縫一縫而不是自己包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