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忘記過。

  第一天這男人冷冰冰將她帶到這裡來時,她也這樣問過他。

  為什麼,不讓她死。


  她對這世界而言沒有好處,她的生命對誰來說都是沒有意義,既然如此,她沒有活著的必要性。但這男人卻半強迫的讓她活下來了。


  她瞪著他,而他凝視著她。

  「為什麼要死?」

  「你管我要不要死!」

  「那妳管我要不要讓妳死。」

  要不是這男人一張冰塊臉,她會以為自己正在跟小學生吵架!

  這對話也太低層次了吧!

  深呼吸後,她開口:「謝謝你救我。」

  「不客氣。」

  「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不可以。」

  「為什麼?」她跳腳。

  男人挑眉。

  「沒有為什麼。」

  「既然沒有為什麼,算我拜託你,放過我吧!」字是哀求,但她整個人卻站得直挺。

  「為什麼一定要死?」

  這句話像無情的踐踏,踏在她從不曾結痂的傷口上。

  她的臉沉默了。

  死寂般的情緒悄悄蔓延,垂著眼睫,灰敗的陰影在她的臉上落著高溫的痛。

  像在哭泣一樣。

  男人凝視,一直凝視。

  他攏攏眉,錯覺地,覺得地上灑落的光暈全都是她的淚。




  沉默地望著她許久。

  他開口:「死亡……永遠不等於是解脫。」


  他──說什麼?

  死亡怎麼可能不是解脫?

  「你──」她抬眸欲言,卻發現男人臉上揚著的情緒並不陌生。

  一種,心死的表情。

  黯淡,灰敗。

  像那一刻,曾在鏡中瞧見的自己。




  那一天之後,男人開始給她自由,可以在華美宮殿內行走的自由。

  這並沒有好過一點。

  偶爾在窗下仰著臉的她,仍透著股寂寞相隨的清冷。


        **************************


  在眾多穿梭於宮殿中的歲月裡,她鮮少瞧見那個男人。

  男人給她很大的自由,讓她成為這裡權力次於他的主人之一,除了不能離開這個禁令外,這屋子就像沒有祕密般的供她探索。

  但她卻很少看到他。就連偶來的好奇問了僕人,也從未得過一個正式回答。

  只有幾次,那麼幾次,當她立在花圃中看著遼闊天空湧起孤絕的淒冷時,回頭會看見他正看著自己的身影。




  到底抓她來幹什麼?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剩了!

  如果是要她僅存年華的破敗身體,又為什麼不早早奪去然後放她自由?



  當他望著她時,她會回以這樣的情緒眼神。

  像無言的逼視著男人追問,「為什麼,不讓她死?」




  因為沒有人阻止過她什麼,所以這個還布著露水的早晨,她出現在一間她還尚未開啟過的房門面前。

  她不知道這是哪裡。

  但門扉的顏色很特別,別於所有木造房門,這裡是監牢用的深黑色鐵門。

  垂低了眼研究後,她動手推門,沒有伊呀聲,只有沉重的感覺在屋裡散開。




  找到他了。

  巨極般的冷意如萬箭穿心,這是他發出的唯一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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