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又想愛一個人?」

  攪拌得冰塊喀喀響,我望著對面的她問。


  一抬頭,我隱約還看得見她妝容下,每個失魂夜裡殘留的淚痕。

  她是個被愛傷得很傷的女人,但卻無法徹悟,對愛,她始終都落著淚去嘗試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哭倒在我的眼前。

  像摔倒的人,只能蹲在那裡哭號,在自己尚未累積足夠的力氣起身前,誰的攙扶都沒有用。


  「妳摔不怕嗎?」我說。

  她扯了嘴角輕笑,「怕啊,而且是很怕。」

  「很怕妳還想去愛?」我擰眉。「是嫌妳心口上的傷痕不夠多嗎?」

  她搖頭。

  「我是怕,心裡頭的愛不夠多。」

  「什麼?」

  「妳不懂嗎?」她又笑了笑,「我是人,還是個女人,生來就該讓感情掌握的女人。我不想讓理性在感情這條路上出頭,需要理性時我會找妳。」

  「所以呢?」我啜了口飲料,「這次找我這個理性出來,是要我制止妳的感性吧?」

  搖頭,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真正受傷的,是妳吧?」

  我一愣。


  「怕了、懼了,所以才將所有人都擋在門外,但那樣真的就看不見了嗎?」

  「……我不需要那些。」

  「妳需要的。」她握緊我,「只要是人,就會對愛有所傾慕。哪怕只是找個人來當作思念的寄託而已。」

  我撥開她的手,冷著聲音嚴肅道:「不要試圖說服我,我真的不需要!」

  「是嗎?」

  輕輕的,她說。


  她抬頭望著窗外的雨霧輕嘆著,淺淺掛著的笑裡,有種寂寞的溫暖。

  「妳老是說我是愛哭鬼,」她說,「每次受傷了就往妳懷裡躲,等到眼淚哭乾了就又嚷嚷著要去尋找新戀情,然後再受傷、再哭、再尋找的,一直不斷地循環,像種自縛的咒語。」

  「可不是嗎?」我有些生氣。「妳自己既然知道妳在繞死胡同,為什麼就是不肯看清楚事實、放棄那堆狗屁倒灶的愛情?」

  「因為我是人。」她肯定地說。

  「哈,那我就不是人嗎?」

  「不,」輕晃著腦袋,「妳當然是人,只是不願意承認妳心底曾有過傾慕。」

  「不承認又怎樣了?我就是不想被愛折磨、不想變得像妳一樣老是流眼淚!」

  她起身,走了過來。

  在我來不及反應之前,她伸手擁抱了我。「把妳心底的悲傷都交給我吧。」

  然後,她伸手,抹去了我臉上始終都掛著的淚。

  她朝著我微笑,笑得很有勇氣。


  那人,是鏡子裡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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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好,那個篇名【傾慕】是我本來用的
但我突然很想加入【原魂】兩字,代表魂魄裡,最原始的念頭

其實這篇故事的靈感
是來自蝴蝶的一句話,我也用在文章裡了
或許不是完全一樣,但意思很雷同,我自己也深深認同著

就和我之前一篇圈圈文一樣
有喜歡的人時,等待會嫌煩;等到沒人可喜歡了,寂寞會更煩
蝴蝶的話讓我了解
原來這是身為人的最好證據,我們永遠都改不了對愛有的傾慕
就像是刻在靈魂裡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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