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窩，喝杯茶共賞一語秋話

　　有很多事情都指證了一個事實，時間是可以治療傷口跟等待轉機的一種東西。大概是聽多了這種事情，所以我好像也打從心底覺得就是這樣，只要把困擾糾結的東西放著不理會，那時間就會給我交代般的轉捩點，指導我該怎麼去做下一步。

　　但是，我倒是忘了一點。不是所有事情的主導權都握在我手上的，我也有被動的時候，和被搶先控制的時候，就好像這個我從來沒預想過的午後。


　　一天傍晚，鄰近山區的學校下起了毛毛細雨，如果是在黃昏的夏日午後，也許我會稱讚這景致非常浪漫唯美，但現在可是初冬，這種雨飄在身上只會讓你凍得直打哆嗦而已。

　　「唉唉，淋雨回去好了，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的雨誰知道要下多久啊，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幹，更何況我餓得要死，沒那閒情逸致去雨中漫步。

　　才正打算拉起衣領遮雨，我就聽到有個聲音從角落裡傳來。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理我？」

　　「……你不要什麼都不說好不好？這樣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接二連三的女孩子聲音，似乎在控訴什麼。基於好奇，我走了過去。


　　「……妳要我說什麼？答案妳不早就知道了嗎？」

　　一個轉角之後，我覺得我的心一陣緊縮，呼吸被勒住，腳被釘住，什麼反應也做不出來地只能呆站在那邊觀望著那對男女，他們是阿帆，還有葉子。

　　阿帆背對我，我看不到表情只看見了那抹很哀愁的背影。而葉子則剛好側了臉，讓我能看清她那張清秀小臉上的傷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張嘴喊著，用力搖著腦袋非得得到回應。「我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我心底怎麼猜測，除了你親口說出來的答案以外，我其他的都不要！」

　　靜默蔓延著，拉長了葉子等待答案的低落感。

　　我能看見葉子細小的肩瑟縮著，雙手緊緊握住，拼命地帶給自己面對的勇氣。其實她不是那麼堅強也不是那麼大而化之，她只是習慣了把那樣真實的自己藏起來不讓大家擔心而已。

　　而這樣的個性，其實跟我很像。


　　「……別逼我好嗎？葉子。我不想傷害妳──」

　　「阿帆！我不要你解釋，我也不要你為我設想，我只求你給我個答案。……我相信你是知道我的感情的，不然你不會對我這麼好又這麼溫柔……只是這樣的溫柔並不合適於現在啊！如果早晚都要知道，那為什麼不跟我直說？」

　　「我……」就算沒見著阿帆的臉，我也知道他此刻有多為難。葉子她已經勇敢面對愛情了，很快的，我們的平衡就會破滅然後崩毀。

　　「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葉子跑了上去，緊緊環抱住了阿帆。

　　「對不起！」

　　這一次，沒等葉子催促，阿帆就說了。

　　「阿帆……？」

　　「對不起，我對妳……沒那種感覺。」阿帆轉回身子，拉開葉子的手，推開葉子的人。

　　「怎、怎麼可能？我不相信！你對我這麼好又常惦記著我，我難過你都會逗我笑陪我哭的啊！為什麼你──為什麼？」葉子受了好大的衝擊，整個人看來搖晃，腳步顛簸。

　　「因為──」他抬頭要說，卻在那時候看見角落的我。

　　阿帆一怔，抿了抿唇：「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那個人是誰？你告訴我她是誰啊！」葉子哭吼著。

　　他踏著步伐，毫不遲疑地朝我走來而後牽住我的手，把我扯離開角落。「我喜歡的，是阿紫。」

　　「阿帆！」我不敢相信他會就這樣直接把我拉出來，甚至就這樣直接跟葉子說出口。

　　我還沒準備好啊！我還沒有打算要面對了啊！

　　慌忙中，我忙不迭地撞進了葉子那雙盈滿淚珠的玻璃瞳孔，裡頭的錯愕大過於傷心。

　　「為什麼──怎麼會是妳？」她的聲音哽咽了，傷心的酸澀佔滿了她的人，染灰了她的四周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