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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嗎?」

  在我走離開那代表我過去的男人身影之後,迎面而來的是我已經熟悉的嗓音。我知道那是阿帆,即使我沒抬頭看。他一定就像我腦海裡勾勒出來的樣子一樣,背倚著牆,頭低低地看著鞋子,若有所思微微透著憂鬱地在那裡等我。

  「嗯。」我輕笑了,走近。「怎麼只有你在這裡等我?葉子呢?」

  「我讓她先回去了。畢竟這段過去,她不必知道也不用理會。」

  第一次,我在阿帆的眼睛裡讀到了一種陌生情緒,那似乎是種獨占,一種不想讓別人搶奪的獨占慾望。

  「喔。」這感覺,有點僵了。


  「姚昱彥他……沒對妳怎樣吧?」很快收斂起來的情緒,被換成擔憂。

  「沒有。」我搖頭。「他沒對我怎樣,我們只是說清楚了當年的誤會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想把我跟姚昱彥已經冰釋前嫌的事情告訴他。也許是出自於這段記憶該由我自己承擔,又或許是我想拒絕旁人過多的關愛,更可能,是我已經為了以後的事情鋪下這段路。

  「那就好。」放下顧慮後,陽光一樣耀眼的笑容回到了他身上。「我還想說如果妳怎樣了,我要衝過去好好扁他一頓咧!」他邊說邊裝樣子地揮揮拳,搞得很兇惡的模樣。

  「神經阿你。」我只是笑笑地拍拍他,並不打算講什麼。

  「我哪有神經?」他跳起來地驚叫。「只要是為了妳,就算是叫我下地獄我都會去的。」

  一句話,輝映著我的過去。那張溫柔的臉,也曾經說了:「為了妳,我什麼都願意。」

  「……少說這種話,我不喜歡聽。」
  下意識地拒絕著,拒絕阿帆的臉跟他的重疊。


  他們都對我很好,好得能為我掏心挖肺。可是我卻害怕了起來,也許就是因為當初這段誓言,所以我跟姚昱彥走不到終點,在半途就被迫離開了對方。如果阿帆也抱著這樣的心態跟我說這種話,那是不是象徵了我跟他,也要面對命運無情的分離?

  已經受過傷的動物,會對重複的事情撒下防衛。這是本能,一種拒絕再受到傷害的本能,而人類,也是一樣。


  「是嗎?」愣傻的阿帆根本不懂我指什麼,他只是單純地想表示什麼而已。「我還以為你們女孩子都很喜歡聽這種話咧。」

  「是還不錯聽啊,不如你去對葉子說好了,我保證她的反應會很女生。」笑嘻嘻地說話,笑嘻嘻地打哈哈。

  「拜託!要我跟她說喔?等一百年後啦!」垮著臉,阿帆不太甘願。

  「那也得要你活一百年啊!哈哈。」得意占了上風,我笑開了嘴。

  就這樣就好,不要有太多不必要的東西出現,來阻礙了我們之間的單純。

  「我才不要咧!當什麼老妖怪啊?……」他不予置評地揮揮手,嘴裡還喃喃著些話。

  「你說什麼?」他難道不知道碎碎念是一種老化現象嗎?「少抱怨了你,快點帶我回家啦!笨蛋。」

  「喔好,我去牽車,妳在這裡等我。」一馬當先跑走開的他,連路都不太捨得讓我走。


  隔著遠遠的兩條街,我只是望著那道影子。很專注,很專注地看著他忙碌的樣子。

  「傻瓜……對我這麼好,是沒有用的……」呢喃著,我不知道是要說給誰聽,我只是想說而已。

  我其實有聽見他說什麼,雖然很小聲,但很不小心地被我聽見了。最後我沒有拆穿,是因為這種話並不需要存在。

  「大笨蛋……蔡品帆是笨蛋……」

  如果他是笨蛋,那我大概是全天下更蠢的蠢蛋了吧?




  除非有妳在,不然我什麼都不想要……




※       ※         ※


  日子一天天過去,而這段塵封的記憶也劃下了終點。

  我沒有繼續緬懷,因為我知道還有未來在等我去面對。就算想要不理會,但還是沒辦法改變我是個大學生的事實。

  一學期一度的重大日子在無聲中來臨,那是期末考。

  別說我很混,混到連期末考到了我都不知道。拜託!那是蔡品帆的專利,ok?

  不相信?那看看他現在在幹啥好了。

  「救命啊!」殺豬般的哀嚎從隔壁房間傳來,但請放心,這裡沒發生命案,只是有個白癡因為長期不專心上課,而引發了一種大學生專病而已,那叫做歇斯底里期末考前恐慌症候群。

  這種病,不會要人命,只是會讓病人周圍的室友們想拿菜刀劈過去而已。怎麼樣?很仁慈的疾病吧。

  「啊!誰來救我啊!」重新響起的哀嚎聲,接連著引發一群人開門然後丟東西的聲音出現。

  別懷疑,那就是可憐的室友們。要慶幸的是,他們還沒丟菜刀過來。在那之前,我得去拯救大家的耳朵跟一個笨蛋的性命。

  「你吵夠了沒啊?我都快煩死了。」拉著門把,我也不打算管裡面的人在幹嘛,反正阻止殺豬的哀嚎聲才是我第一任務。

  「阿紫!」沒料到我突然開門,坐在圓桌邊扯得衣衫不整的蔡品帆嚇了好大一跳。不只他嚇一跳,連我都被他嚇到了。

  「你、你這豬頭!」連忙背過身去,我可不想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長些什麼針眼之類的搞死我自己。

  「嘿嘿嘿。」他乾笑。然後跟著一堆翻箱倒櫃的聲音,他問:「阿紫,妳怎麼突然過來了?」

  「那是因為有個親愛的本棟室友發出很吵的噪音,大家推我出來安撫他。」這種暗示夠清楚了吧?

  「耶?是喔。」穿衣服的聲音停了。他微愣:「那他是誰啊?」


  真、是、夠、了。

  「是你啦!笨蛋!」轉身抓住衣架,拋物線發射,正中目標。「你真是蠢得沒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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